夜袭王家庄

周占科

我是一九四三年春天参加我晋绥八分区六支队的。在十二连待了一段时间后，于当年冬天新兵连解散，新兵被分别补充到三个老连队，我被拨到九连当战士。这一年，抗日战争虽已由防御转向相持阶段，但从我区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来看，敌强我弱的状况仍未彻底改变。在冬季“大扫荡”中，日军的铁蹄所至，无不烧杀抢掠，惨景目不忍睹，什么“九路围攻”呀，什么“铁壁合围”呀，给根据地军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。确实，当时根据地的环境还是很恶劣的，人民群众的日子还是很难熬的。

在反扫荡告一段落，将迎来新的一年——一九四四年新年前夕，三、六连均先后打了胜仗，为新年献了礼，这时九连也必须打一个胜仗。记得距新年只有两、三天的时间了。一天，部队开到二道川的一个山庄上。午饭后，全连集合，指导员作了动员。夜幕降临后，部队开始出发，经过几个小时夜行军，大约午夜时辰，到达了文水边山的王家庄村，各班分别在老乡家休息喝了些开水，做好了战前的准备。当部队下到沟底时，又就地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。这时，有些战士憋不住了，不时发出咳嗽声。为了不被敌人发现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予先准备好的烟土（有绿豆颗粒大）噙到口内，有的扒在地下、咀唇对着地皮轻轻地咳几声。万籁俱寂，夜色朦胧，我们开始向敌人驻扎的山上运动了。在弯弯曲曲的崎岖小路上，一层层梯田盘旋而上，塄塄凹凹显得耀眼，口令不时地从前面传向后面，战士们分两路从南北两面往上摸，轮番葡匍前进。山头上没有铁丝网，一个敌哨兵端着枪，后面跟着一只军犬，来回走动着。当哨兵转向南面时，北面的战士们便向上运动一截，哨兵转过来时，战士们便伏地不动，南面的战士们迅速地向上运动。距离山顶还有两三层时，军犬突然几声狂喊吠，接着敌哨兵大声发问：“谁？”并砰砰开了两枪。这时，战士们都奋不顾身地象猛虎似地扑了过去，抡起铡刀片，砍断了铁丝网，清除了鹿砦，越过了障碍物，当敌哨兵慌慌张张地逃回伪军驻扎的碉堡时，战士们也紧随着冲了进去，在一阵“缴枪不杀”的喊声中，十余名皇协军一齐乖乖地举起双手缴了械。

这时，距离伪军碉堡不远的日军碉堡上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一个掷弹筒，一阵紧似一阵地疯狂扫射着。子弹在我们头顶上嘶叫，掷弹在头顶上呼啸而过，落在阵地上猛烈爆炸。受伤的民工在疼痛地哭喊着。战士们刚把俘虏的伪军押出碉堡时，碉堡上的日军便破门而出冲了下来。经过一排子机枪、步枪、手榴弹反击之后，日军又退回碉堡。紧接着部队发起了冲锋，日军龟缩在碉堡里死硬顽抗。由于我军的武器装备太差，既没炮又没有炸药，一时难以得手，指导员杨永恩一颗手榴弹顺着敌人的枪眼扔了进去，六班班长王炳玉冲到碉堡门口时，腿部挂花，另有两个战士也负了伤。天已到拂晓，这时，能清晰地听到文水城的日军已经出城的隆隆炮声。为了在增援的敌人赶到之前撤出战斗，连长张济堂下达了迅速撤出战斗的命令。

翌日清早，部队在晨光的沐浴下，在二道川窄窄的山路上押着俘虏向西行进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