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军东渡攻打文水城

——为纪念红军东征五十周年而作

太原市河西区政协委员 河西中山业余学校校长 岳寿椿

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九（农历二月二十六日），红军东渡攻打文水县城，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插曲，也是我省吕梁地区革命史上的一件大事。只将我所亲见亲闻作一概述。

一、红军东渡前文水县的情况。

一九三五年，我十四岁，在文水县城内第一高校高一年级上学。时入深秋，朔风迎面扑来，城内政治空气日趋恐怖，城门上加强了警察的盘查守护。特别对外地来的行商小贩严密搜查，如发现身带六根火柴、一根红线的，即象征“共”字，是共产党的暗号，即行逮捕。为了加强武装力量、除县公安局充实警察和马队外，并奉令在文水启用在乡军人，成立防共保卫团一个营，营长肖成龙，下属四个连驻文庙内。为充实武器，还在公安局马号院内，雇人用铁茶壶装上炸药，在壶咀上按上导火捻，制作茶壶炮。用时在城墙上把捻子燃着，用绳子吊在城下爆炸（曾在制作时走火将岳村的旺子炸伤，此人现在马西村）。并在城墙周围每隔二百米中间，吊一盏马灯照明。又发动农民二分钱一担，将城门周围的灰渣运往远处，用这些措施以加强防守。驻扎在汾阳的阎军杨耀芳71师带着“剿匪”二字的臂章，不时地游弋在汾、文之间巡逻警戒。

入冬以来，各村都成立了“主张公道团”，由乡绅们担任村团长，配合村长组织中青年、学生、儿童上夜校，宣传“防共反共”，大唱反动歌曲，使人民对共产党视为赤化的“洪水猛兽”，吃人的“妖魔鬼怪”，在文水境内笼罩着恐怖局势。

二、瓦窑堡会议。

一九三六年，共产党为了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，推动全国救亡运动，于元月二十六日率师由陕北东渡。当时蒋介石以“安内攘外”的政策，任命张学良为“剿匪付总司令”，以东北军为主力，配合西北军，由西安北犯。同时又电令阎锡山由护路军长孙楚为前敌总指挥，派晋绥军五个旅渡河入陕北，沿河布防，南北策应，对陕北红军进行围剿，一场大规模的内战即将爆发。

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，党中央召开了瓦窑堡会议，决定渡河东征的战略方针。因此组织了“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”。毛泽东主席兼任政治委员，彭德怀任总指挥，叶剑英任总参谋长；下辖红一军团，政委聂荣臻；红十军团，政委程子华，军团长徐海东；红二十八军，政委宋任穷，军长刘志丹。三路大军共两万余人，高举抗日大旗渡河东征。

三、阎军的布署。

一九三五年冬，山西全省成立了十二个防共保卫团。分别住在河曲、兴县、离石、隰县、乡宁各县，并以驻汾阳七十一师师长为晋西警备司令。一九三六年一月，阎锡山得知红军东渡的消息，即任命三十四军军长杨爱源为总指挥，率晋绥军七师之众，以杨澄源六十九师为第一纵队，以杨效欧的六十六师附李服膺六十八师的一个旅为第二纵队，以李生达十九军的七十二师附独二旅为第三纵队，以王靖国的七十师附傅作义七十三师一个旅及独三旅为第四纵队，这些军队均附属炮兵一个团，分头进驻汾阳、灵石、蒲县、隰县一带，总指挥部设在孝义城，布下了防共的阵势。

四、红军东渡。

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日晚九时东渡开始。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从北起绥德、清涧百余里的黄河各渡口，用大木船、羊皮筏同时渡河，二十一日，红十五军团由辗甬渡登岸，占领石楼义牒，红一军团由坪材登岸进占三交镇（中阳）。红军突破黄河天险，兵分三路：一路沿河北上围攻柳林直捣孙楚指挥部，一路进逼中阳东进，一路猛攻石楼。二月二十三日，红军总指挥部，在石楼东辛关登陆，周恩来副主席到达中阳三交后，建立中阳县苏维埃政府，建立了红色政权。

阎锡山闻讯大为恐慌，一面急调驻陕晋军返回河东增援，一面命杨爱源率部堵击，从二月二十五日到三月六日，经过中阳关上战役和隰县蓬门战役，于三月初红军开向兑九峪、阳泉曲一带。三月七日，毛主席由大麦郊出发经郭家掌于三月十日（农历二月十七日）到金斗山指挥兑九峪大战，与阎军第二纵队杨效欧展开正面战斗。随着介休、灵石李生达的第三纵队、孝义王靖国的第四纵队也兼程增援，战斗异常激烈，显示了红军的威力。三月十三（二月二十日）红军作了新的战斗部署，分三路大军开始了新的作战行动，除一路经乡宁南下晋南，一路沿吕梁山北上晋西控制晋陕通道，红十五军团由程子华、徐海东率领，由兑九峪北上绕道汾阳城郊攻打文水、交城，直扑太原。于三月十九日（农历二月二十六日）中午，北上红军已到达汾阳演武镇一带。

五、攻打文水城。

从农历二月初，文水城内实行戒严，四门加岗，早八时开城，晚九时关城，防共保卫团肖营四个连分守四面城墙，公安局守卫着县政府，牛立胜领着商团保护商号，并动员住户商号往城墙上送稀饭烙饼。这样直接影响到我们一高学生往校上早晚自习。直到农历二月下旬情况越来越紧，四门整天关闭，内外交通几乎断绝，人心惶惶，各业停营，学校暂告停课。

农历二月二十六日的中午，农村的村民们都坐在村十字口打听动静，忽见县公安局的马队二人（侦探）骑着快马从孝义镇方向直奔县城，路过我们岳村，村民们问南面情况如何，侦察回答说：“徐海东领的红军已过汾阳演武，估计今晚就到文水县城。”（按：实际上这日上午部分红军已到我县中庄村、赤峪村一带）村民们听到消息后，比较富裕的人都跑回家中，收拾家当，闭门上关；穷人们却心若无事，仍然坐在街头，背告院墙晒太阳。

当晚十一时左右，攻城开始，城墙周围枪声时紧时松，我们一家老小都穿上衣服紧紧围成一团，坐在炕角一边。我父亲有些胆量，好奇地爬上房顶在房脊后向北面城墙上看了一下，对我们说：“城墙周围马灯通明，手榴弹、茶壶炮的爆炸火花四溅，还听见喊口号声。”直到后半夜，枪声停了。一会儿听见街道上有说话声、打门声，直到天明才静下来。我们开了街门，经打听得知，昨晚我北院邻居贫农家进去红军，只要的喝了点水，还动员他的三儿子李守贤参了军（此人现在东北工作，我村共有三人参军）。村民们说昨晚红军没攻下城来，今晚要继续攻城。到中午后红军撤离，阎军的几架飞机在南峪口坡上扔了几个炸弹。

据事后了解，红军攻打文水因城墙坚固未能攻下，白天把部队集中到孝义镇、马村、南峪口、土堂村，第二天攻打交城，有一个班登上了城墙，因攻城工具缺乏，又退下来。

六、红军返回陕北。

一九三六年三月下旬红军攻文水、交城时，交城已有商震三十二军的一个师先期到达防守，后中央军汤恩伯率十三军两个师及王麟征二十五师、朱怀冰九十四师、李仙渊二十一师共五师之众，由潼关入晋，商震率三十二军两师由娘子关开进，形成对红军南北夹击之势。根据情况变更战略，由文水开栅镇进山，经娄烦、岚县到达临县白文镇同红二十五军刘志丹会师（该军是三月中旬从兴县黑峪口过河增援）后南下离石中阳，在中阳三交与陈长捷部展开激战，刘志丹为敌机关枪流弹击中壮烈牺牲。党中央为了积蓄力量，准备抗日，遂令晋南红军第十一军团撤返中阳、石楼，与红十五军团会师一同西渡。从元月二十六日渡河东征至五月二十一日西渡返回瓦窑堡，一百一十七天（在山西境内七十五天）的东征，粉碎了蒋、阎军对陕北苏区的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，把中国革命推向了新的高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