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铜墙铁壁

——忆云周西村的抗日斗争

离休干部 陈德照

我是云周西村人,一九三八年参加革命,次年参加中国共产党,在抗日战争期间,曾任大象镇农会指导员、云周西村副村长、党小组长、党支部书记。在那个艰苦斗争的日子里,云周西村群众,在党的领导下,发扬了爱国主义精神,为保护我党抗日干部做出了很大贡献,有的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就从日军七次包围云周西的事实完全说明,他们是真正的铜墙铁壁,云周西无愧于“小延安”之称。

一九三七年“七七”事变以后,文水有一二○师、三支队活动。一九三八年四月,文水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,县长顾永田,秘书彭敏。同年八月成立中共文水县委,县委书记陈郁华(对外不公开),当时名声较大的是以大队长名义出面的王金荣以及李贯山等,他们常在云周西发动群众,宣传群众,进行抗日斗争。这年八月间,我参加了县干训队学习,担任了大象镇农会指导员,不久就担任了云周西村副村长。村长李英宗,叫他专门应付日军。任副村长的还有刘树旺、孟喜和、石世芳。

我们执掌村政权之后,坚定不移地执行党和政府的抗日政策,实行减租减息、合理负担和发放流通券。群众可以用流通券买东西、回赎土地、归还债务,它的作用很大,威信很高。群众说:“顾县长真能干,政府发放流通券,修渠打坝都能花,买卖粮食也能用,发展生产有办法。”由于我们执行了抗日政策,生产大有发展,群众的革命觉悟大有提高,全村有二十余名青年参加了抗日队伍。在云周西村军民团结,群情激昂,抗日歌声嘹亮,积极支援八路军打仗,配合政府除奸,踊跃向我政府所在地送粮、送布、送棉花。

一九三九年七月我入了党,任党小组长,党员有刘根生、石五则(解放战争时期叛党,被我方镇压)。这一年,县委书记赵克林,组织部长殷裕,宣传部长李大忠,抗联主任陈华,妇女主任黄波,区委书记韩汝范等,常在云周西活动。

一九四○年,我担任了村党支部书记。这年秋,县抗联主任陈华叫我到北齐村酒坊负责,刘钟秀当大掌柜,我当二掌柜。实际以开酒坊为名,建立我方党的联络站是实。下曲镇地下党员唐墉同志用自行车带上两篓酒做掩护搞工作,到哪里也方便。联络站的任务是保存干部,侦察敌情,发展党的力量,建立党在农村的基地。这个联络站也确实保存了我党的抗日干部。如一九四○年腊月二十三日,“清山”的日军对平川进行扫荡到北齐村,我们将县公安局审讯股长李珠、侦察股长郭世明化装成酒坊工人,没有出事。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,日伪军连续七次包围云周西村,企图抓捕我抗日干部。但在群众的掩护下,都是敌人兴冲冲而来,灰溜溜而去。

日军第一次包围云周西

一九四○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,日军对云周西包围。当时村里住着县抗联主任陈华,区委书记韩汝范、区里的四扣则,二十二团的侦察员以及工作团的人员。特别是陈华同志正患伤寒病,无法转移,在石三槐家养病。日伪军已进了院时,他身边还放着一本《论持久战》,陈德林立即把这本书装在身上。伪军进了陈华住的家,问石三槐女人道:“这是谁”?她说:“是我大伯子,害伤寒病”。伪军们怕传染,就走出去,正碰上两个日军往进走,伪军们对日军说了几句日语,日军就没进来。陈华同志才没出事。其他同志在群众掩护下,安全转移。

日军第二次包围云周西

一九四一年农历正月,信贤村、下曲镇驻上日军。有一天由日军山田队长带领日伪军百余人包围了云周西。那天村里住的县委书记赵克林、县抗联主任陈华、县妇女主任黄波、区委书记韩汝范、区长张有义、公安局股长李珠、郭世明、区上的四扣则以及工卫旅的侦察员等。敌人一到村,就叫村公人敲锣,要人们到庙上开会,每户只许留一人看门,如查出两人就按八路处理。针对这种情形,我们支部发动群众,对我方人员作了安排。首先安置外地人。因李珠是外地口音,也没“良民证”,就叫他到磨坊磨面。让刘胡兰借了个“良民证”给赵克林,叫他到我们的小铺“同心成”当商人。叫郭世明赶上羊群出了村。韩汝范提上箩头去“拾粪”。黄波借了件花花衣服穿去到庙“开会”,我也去到会场。

群众在庙上到齐后,会开始了。日军队长通过翻译对大家说:“谁家住的八路军,赶快交出来,如果被查出,把你们都杀光,把房子烧光”。群众回答说:“我们村没有八路军”!翻译又说:“太君知道你村住的很多八路……”群众异口同声道:“没有”!这可气坏了敌人,他们气急败坏地说:“这村的人真坏,明知住的八路,就是不说……”。但他们怎么咋唬,群众总是个“没有”。敌人无可奈何,只好宣布散会。

敌人走后,我们支部对形势作了分析,他们这次来一无所获,是决不会甘心的,我们要做充分准备,有些外地干部转移他村,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。

日军第三次包围云周西

日军第二次包围云周西走后不几天,有保贤村便衣正儿(外号拐胳膊)引上日伪军来云周西抓人。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抓我和韩汝范。他们说:“只要抓住陈德照、韩汝范,就能知道县委书记赵克林和抗联主任陈华在哪里”。

这一天我在北齐村酒坊。拐胳膊到了我家,问我妈:“他儿哪里去了?”我妈说:“他不在,我不知他去哪儿了。”敌人就打我妈,她始终也没说。敌人无奈,就气狠狠地走去。当时韩汝范正在黄莲则家。敌从我家走后,我妈就不顾一切跑到黄莲则家给韩汝范报了信,韩急忙转移到王正高家。敌人去了黄莲则家,打得她要韩汝范,但她一口咬定“不知道”。后来敌人把她打了个半死,但硬骨头的黄莲则也未吐真情,敌人只好扫兴而去。

日军第四次包围云周西

信贤要住下日军后,向各村要情报员。我们就选拔了一个十分可靠能给我方搞情报的石居山,给信贤据点送“情报”,以合法身份出入于日军据点,为我们了解敌情。

一九四一年春,环境开始恶化,我们活动也极为困难。农历七月十五日中午,敌人来了。刘胡兰气喘呼呼地跑来我家告说:“鬼子来了,在十字街,你快快躲开。”她又说“咱们的人还有谁在?”我告她说:“区长张有义在东头石秀文家。”她说“你快走,我去告张区长吧。”胡兰子走后,我就走到对门卯生婶家,她叫我到茅房装便。不一会儿敌人就到了我家,打的我妈要我,我妈说“不在,不知道。”一会儿敌人又来了卯生婶家,汉奸们又问她:“陈德照在你家不在?你家住不住八路?”她说:“我家只有一间房子,还能住下他们?”敌人问了一会就走了。当时我很担心张有义同志。过了一会儿,卯生婶出去探听消息回来说:“张有义和石秀文两人相跟上,拿着泥瓦匠工具,装作上坟修墓碑出村走了。敌人又扑了空。

敌人没抓住我们,就把他们的恶性气刹在送”情报“的石居山身上。第二天石居山去信贤据点送情报,敌人就打他。说:”你们村常住八路,你连个确实情报也送不来?“居山临危不惧,申辩道:”我村没八路,你们不相信。有人胡说有八路,你们就相信。你们去了捉不住,就打我,我有什么办法呀?“说得汉奸们没说得了,就把他撵了出来。

日军第五次包围云周西

一九四一年秋的一天,敌人第五次来村捉八路。当时在平川活动的同志不多了,经常在云周西的有韩汝范,张有义、陈华、赵克林、范铭等。这天只有张有义在我村。敌人来时,张有义正在村书记员(会计)段开基家,敌人进段院后,段开基的女人就把张垒到被子垛里。敌人进屋后,问有没有八路,段妻说:“没有”。敌人看了看再无别人,就走了。他们哪知被垛里藏着一位“八路”呢?

日军第六次包围云周西

信贤村的日伪军几次来云周西没抓到一个八路,死不甘心。他们凶神恶煞地于一九四一年冬的一天,牵着洋狗又来到云周西,到李玉芳家,要她交出区委书记韩汝范,她说不知道,敌人就打她。敌人怎么打她,她也不说。后来敌人把李玉芳的衣服剥掉,和洋狗放到一个家,洋狗把李玉芳咬得浑身是血,她始终是“不知道!”敌人毫无办法,只好偃旗息鼓,滚了回去。

日军第七次包围云周西

日伪一次又一次包围云周西,没抓到一个八路。于是他们就改变了花招。一九四三年春的一天,敌便衣伪装成我八路军来村,公人石居山误以八路军接待了他,他探明韩汝范在村,而且知道韩是木匠出身。所以第二天一早,城内日军宪兵队和汉奸们就来了云周西,把所有的木匠铺和接近八路军的人家都包围了。

但是敌人没有抓到我们。因为前一天晚上,我和韩汝范在西头“同义魁”小铺和开小铺的陈兰亭、石启华闲谈到午夜,就住在小铺内。第二天早上约六点钟,胡午儿在后窗上告诉了我们敌人包围的情况。我俩趁街上没敌人,就提上箩头、扛上铣出了村。

敌人没抓到我们,就打村长张德芝、书记员段开基,特别把石居山吊了起来,进行毒打,问他要八路,但他始终不讲。敌人就把他三人和一个教员带进城,对石居山用尽了刑法,但他宁死不屈,为了革命壮烈牺牲。其余的人经花重钱赎回来,但因他们受尽敌人折磨,除段继安外,不久都死去了。他们为了保护革命干部,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

敌人七次包围云周西都以失败告终,觉得用大队人马抓不住八路,于是就派了个别汉奸出来捉人。有一次,信贤据点便衣刘三则,在村东头石廷玉洋井地里和韩汝范相遇,两人搏斗起来。村里的公人到高粱地里把文政同志唤来,把刘三则提住捆起来。经过教育释放了他。事后刘三则告别的便衣说:“咱们捉住八路就交给日本人,就被杀害。人家八路捉住我,教育了一顿,放了回来,八路军多宽大呀?以后可不敢害八路军了。”自一九四三年后半年,形势就一天天好起来了。